记忆里的腊八粥

  早上，睡过头了，匆匆收拾后去了学校，这是这学期最后一两天上岗，学生今天进行期末学业测评。到校后，发现考生早已入了考场，我清点了自己班级孩子们到校情况后甚是欣慰：孩儿们都已安坐，只等领卷答题。

  闲下来后的我才觉得肚子空荡荡，是啊，早饭没吃，可不是在叫唤呢！拿手机看时间时，才想起今儿是腊八，按老家惯例腊八节早上应该吃粥的，可我的粥在哪呢？又一想，一个人也得有个过节的样子呀，去早餐店吧，吃碗腊八粥或黑米粥。于是，迈步去了早餐店，一路上冬日的寒风在耳边呼啸，不紧不慢，不高不低，可我哪有心思听这些，只缩着脖子直奔店的方向。

  店里没顾客，大概都在家吃腊八粥呢。我要了一碗黑米粥，外加一个包子，夹了一碟小菜，找了个靠门口的桌凳坐了下来，老板拿来了糖，问我加不加，我点点头，老板的眼里闪过异样的目光，或许在怀疑像我这样收拾精致的人应该在家吃腊八粥啊！我默默地搅拌着，不一会儿糖便都溶解在了粥里。舀一勺放嘴里，甜丝丝的。粥再甜，依旧没尝出小时候的腊八粥的味道。

  记忆里，小时候的腊八粥有两种颜色，一种金黄金黄，一种深红深红。金黄金黄的腊八粥粘稠粘稠的，里边还会偶尔点缀几个红枣，用筷子挑一团放嘴里，那嚼劲儿，那韧性儿，总是让人回味无穷。深红深红的八宝粥也是粘稠粘稠的，不过里边不是红枣了，而是各种豆子，有红豆、芸豆、扁豆、豇豆……粥里的豆子有的软乎到了稀烂，有的依旧囫囵圆，深红腊八粥没有金黄腊八粥有嚼劲儿，但，无论哪种腊八粥，吃起来都是那样美味。

  小时候听大人说了一嘴，说是腊八粥需腊月里的冰块做出来最好吃，还必须是河里的。于是，那时候我们邻家的几个小孩就信以为真了，吆五喝六地在初七时就约定好下午去河里凿冰，当然我也参加了。

  还记得那天早上，在伙伴们敲了门后我便知道这是要去凿冰，于是，赶紧到东房拿了小箩头出门了，果然，他们有的拿着桶和小铲子，有的拿的大框子和锄头，有的拿着大箩头，还有的只拿了镢头，说是凿好了冰放那个伙伴的大框子里。我们五六人就这样浩浩荡荡向南河出发了，一路上有说有笑，有打有闹。等到了河边，我们傻眼了，晶亮亮，白光光，明晃晃一条很宽的带子铺在了眼前。到底选哪个地点凿，从哪个方向凿我们确定不下来了，又不敢去瞎试，生怕冰破了掉进刺骨的河水里。大家七嘴八舌都说着各自的意见，然而，到最后还是没有答案。正这时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河对岸顺着冰面过来了，我一认那不是我哥嘛！我赶紧大声叫了声哥，哥哥很是诧异我们这群小不点来河边干啥，等我们说明来意后，哥哥差点笑岔气了，但啥话也没说，只是拿了镢头一股劲儿凿冰，然后让我们拾冰，我抢着争着往自己小箩头里捡冰，可只拾了三块大的就再也放不下了，看着伙伴们埋头一个劲儿地捡拾我很是着急，又赶紧去挑小的、能从缝隙处溜下去的碎冰，直到放不进去才罢。大约一个钟头后，伙伴们的家什都装满了，哥哥累得满头大汗，乐呵呵地看着我们说：“怎么样？可以回家了吧？”我们乐不可支地答应着：“可以了，可以了。”一路上，我们比谁的冰多，比谁走得快，我只默默地想着第二天早上母亲用冰做的腊八粥一定非常好吃！

  果然，那次的腊八粥母亲做的是金黄的，里边有枣。我望着金黄金黄泛着光的腊八粥，就想到了我挎回来的那一箩头银光闪闪的冰，心里别提多高兴了，心想，要是没有我那冰，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腊八粥啊！那天的腊八粥我吃了两碗，直到母亲怕我吃多不让吃了，我才放下碗筷。

  再后来，从伯母嘴里得知，那天哥哥回来后把事情的经过告诉了母亲，母亲根本没有用冰做粥，悄悄扔了，怕河水不干净吃坏肚子。那时，我已经是初中生，我也知道了，当初大人们说的那一嘴也就是随便一说，不能当真。不过，那次的腊八粥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腊八粥。

  直到现在，每想到那金灿灿的腊八粥，一股暖流变会涌遍全身，那粥里，有我对过去生活的热爱与回忆，有我对未来日子的憧憬与向往。

  一岁一年，一人一粥。忆不回的岁月，回不去的童年。

  （作者单位：岚县滨河小学）